鏡花水月。

＊不悲不甜，比較偏向冰←漾



※


「起風了欸，學長。」
「專心看你的書，別老是看著窗外。」他不耐煩的說，正準備翻到下一頁，一大堆學長不懂風情等等哇啦哇啦的腦殘就灌入他腦中。
「褚。」
對面立即安靜下來，但是不一會兒就傳來小聲的碎碎念。
他揚起拳頭往那黑色頭顱巴下。
看著對方痛得飆淚外加一堆星星冒來冒去，他才滿意的將注意力轉回書本上。
總算是安靜多了。
.......不對，他才沒看見星星冒來跑冒去，那是學弟看見的。
不知不覺間居然被傳染了。


※


「學長，白園的大氣精靈又惡作劇了啦！」
冰炎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懊惱的學弟，不用對方開口他便知道事情的起末。
「那表示他們願意親近你。」他搓了搓學弟的頭，看著男孩的表情轉為無言，還附加這種親近方式我才不要等等的想法。
「和大氣精靈計較這些做什麼呢？」冰炎無奈地的說，紅眼注視著學弟，他似乎已經習慣對方穿白袍的樣子，說真的，還挺好看的。
想到這裡他又想起，前陣子從熟人那裡取得原世界一家著名甜點店的優惠卷，原本打算請學弟喝下午茶作為考上白袍的慶功宴，可惜一直沒有時間去。
冰炎伸手往口袋裡摸，接觸到票卷光滑的觸感時，勾起難得的笑容。
學弟看著他，想著學長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，他不在意，也沒有朝著學弟巴下去，只是伸手將學弟拉過來，丟下傳送陣。
他似乎看見學弟靦腆的笑容，但只有一瞬間，爾後消失在淡淡藍光之中。


※


「呀啊啊啊啊！！」
「吵死了！把結界架好！」
用烽雲凋戈掃掉周圍的血蠍子，還不到十秒就圍上來一大群，冰炎不耐煩的嘖了聲，其實他大可直接把它們全部滅掉，問題在於，這任務是學弟接下的。
「褚，冷靜下來。」他跳入結界，面對全身是傷，腳還因為被蠍子螫傷而暫時無法動彈的學弟，冰炎的口氣稍微和緩了些：「你有能力解決他們，相信你自己。」
他知道學弟一直把他當作目標，也確實很努力，其實學弟的實力早已能夠考取紫袍，只是當他提起袍級考試時，總會聽見「我不是火星人還是不要考下去免得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」的想法。
「學長，我……」
「我相信你有能力辦到，你相信我，對嗎？」冰炎向前，朝著學弟伸出手。
學弟看著他，那雙純淨的黑色眼睛睜的大大的，遲疑一會後，學弟才抓住他的手。
『我能辦到。』學弟開口，兩人周圍的結界逐漸消失。

『將他們，全部消滅。』
學弟的掌心傳來超乎想像的力量，狂風以兩人為中心颳過至整個血色山谷，冰炎感受到大氣精靈的驚駭，他輕聲安撫著他們，同時，成群的血蠍子在一瞬間全數消失。

「做的很好。」在風聲中，他對學弟說道。


※

「我想成為學長的搭檔。」
冰炎愣了下，看著學弟那比起剛入學院時還要成熟的臉龐。
他從未想過要和學弟搭檔，從來沒有。
對他而言，學弟一直是他保護的對象，從什麼時候開始，學弟已經不需要他的引導呢？
他看向紫袍友人，後者仍然是那溫和如春風一般的笑。
「別擔心，褚已經和我說過了，這樣也好，我也該回去處理家族事務了。」
藍光乍現，火紅袍衣的黑髮男孩從傳送陣中走出，紫袍友人迎了上去，兩人再度消失在藍光之中。
──每個人都在成長，腳步沒有停下只有更加緊湊，選擇必將到來。
「學長，我會去考紫袍。」藍光消失後，學弟對他說，墨色瞳孔中除了純淨，更多的是堅定。
「等我考上紫袍，我能夠做學長的搭檔嗎？」
冰炎沉默了會，說：「好，我等你。」


※


紫袍考試當天，冰炎擔任機動人員在現場守候，他以前從不做這種麻煩事，只是正好學弟的考場在這裡。
這是最後的測驗，在限制時間內擊敗所有出現在空間中的妖獸。
紅眼始終注視著同一方向，冰炎的視線從未離開那熟悉的身影。
「呼、呼……米納斯……」學弟的呼吸很急促，動作也比一開始慢很多， 但妖獸也僅剩一隻了。
瞥見學弟口中喃喃念著咒語，冰炎露出滿意的笑容，下一秒學弟手中的掌心雷爆出藍光，變成一把來福槍。
湛藍水珠以極快的速度劃過妖獸巨大的身軀，形成數條藍色絲線，緊接著妖獸發出痛苦的怒吼，緩緩倒下。
時間終了。
學弟轉頭看著他，帶著燦爛的笑容。


※


上大學後，即使是搭檔，選課依然有所不同，冰炎以為兩人的互動應該會減少，沒想到幾乎天天早上，他都會在宿舍遇上學弟。
紫館有空房間，但是學弟都住這麼久了，也沒人叫他搬，就這樣在黑館住下了。
「都這個時間了你還在這裡？」冰炎到廚房倒了杯水，卻看見學弟坐在大廳發呆。
「我今天的課都在下午啊……」學弟坐在沙發上，呆愣的表情讓他覺得有點好笑。
「是嗎？」放下杯子，冰炎一把將學弟從抓起來，邪笑著說：「那讓我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進步吧，搭檔？」
學弟的臉瞬間漲的通紅，說出來的話支支吾吾的不成句子，最後只能用力的點頭。


※


他不記得他們究竟做了多久的搭檔。
某一天學弟垂頭喪氣的坐在白園，冰炎拿了罐果汁放在桌上，自己則拿了杯水坐在對面。
「學長……」學弟垂著頭，用哀怨的語氣說：「我要結婚了。」
「結婚？」紅眼微微睜大，冰炎這才注意到桌上放著一張女性的照片，樣子十分端莊秀麗。
「我今天去相親，對象是比我年長的一個女孩子，我爸媽希望我娶她。」學弟臉貼著桌子，，語氣十分懊惱：「但是我不喜歡她。」
「那你喜歡誰？」不自覺脫口而出，冰炎不禁驚訝自己未何這麼問。
學弟的臉立刻與桌子分開，並把頭撇向另一邊不看冰炎。
和以前不同，冰炎已經不能讀取學弟的想法，但他總能從學弟臉上看出對方的想法。
「……我沒有要強迫你回答的意思。」
「……學長。」
「嗯？」喝了口水，冰炎回應學弟的叫喚。
「是、是學長……」
冰炎愣了下，水杯差點從手中滑出。
「我、我說，我喜歡的人──」

「──是學長你。」


※


在那之後，不知道又過了多久。
他們的搭檔關係解除了。
但是，他並不是沒有好好正視和學弟之間的感情。
所以，他拒絕了。
即使他對學弟的感情是特別的，那也、並非愛情，他十分清楚。
學弟回到原世界，紫袍友人不時會捎信告知一些近況，他得知那位火紅袍衣的少年已成為雪野一族的首領，當年與少年一見面就會打起來的火爆男孩正雲遊四海，那只要稍不注意就會消失的飯糰少年則成了老師，而那位總是很有活力的鳳凰族少女仍留在醫療班，就像他依然留在學院一樣。
──每個人都各自踏上選擇的道路。
任務回報結束後，冰炎離開公會，回到自己的房間，隔壁的房門緊閉，裡面早已空無一人。
脫下黑袍隨意掛在架上，一陣溫暖的光突然出現，隨後一封淡粉色信封出現在他面前。
冰炎伸手接下，信封上殘存的力量是如此熟悉，溫暖的不可思議。
那是一張喜帖，學弟的名字和另一個陌生的名字擺在一塊，右邊則有一張結婚照。
學弟穿著白色西裝，一如當年一襲白色袍衣那樣適合。


※


他參加了婚禮。
學弟看見他穿西裝，驚訝的不顧新娘在場，失去形象的大叫。
「我以為學長會穿黑袍來──」
「……你希望我那樣穿？」雖然他的確剛結束工作，但還是換過衣服才過來。
「不是不是、學長我沒有那樣想啦咦咦不要巴我──」
不等學弟哀號，冰炎已經巴下去了，但是力道很輕很軟，反而像是一種安慰。
「你，幸福嗎？」冰炎問。
「幸福。」學弟回答，笑容依舊燦爛。
新娘和那天在相片中看見的並非同一人，而是一個和學弟一樣，笑起來十分溫柔的女孩。
冰炎露出安心的微笑，正巧有別的客人到達，於是他和學弟道別後轉身回到喜宴上。
喜宴過程中他看見了很多人，包括強行抱著新郎脖子要求拍帥氣照片的任性青年、來到原世界參加喜宴而將頭髮染成黑色的水妖精三兄弟、以及總是和煦笑著的精靈宿舍管理員。

「一、二、三──」新郎與新娘開心的笑著，新娘將捧花往空中拋出。

他又聽見大氣精靈的騷動。接著，風起。
然後，那束彷彿繫著學弟一生幸福的捧花，落在他的手中。
風，停止了。


※



作者後記：
其實這篇冰炎對漾漾的情感，僅僅停留在「希望對方能幸福」
從頭到尾漾漾對冰炎而言，只是「學弟」而已
風稍來的，是一個人的幸福，風去，則是對過去那段最輝煌歲月的緬懷
希望大家看完後，能給我一點感想